正在囤积月亮上的灰尘

– 无处安放的月球尘埃、如果显得特别,那一定是月光特别美。

圆圈

   0
   单恋罗思源的黄垚钦有个绑架罗思源的计划。
  
   1
   花海请全队吃退役饭的那天,天气闷热得像个锅炉。上海的基地里很热闹:在 eStarPro 与花海共事过的所有人齐聚一堂,就地开启问候和叙旧的环节——清融的沉默在其中并不显眼。但一同前往花海宴请的酒店时,背着个小双肩包的他还是引起了同车人的注意。
   “小黄背的什么小黄。”同伴们好奇的眼睛望向他。
   他只能含糊小声地回答,“就…给罗思源的。”
   坐前排的孙麟威没听清,大声问,“他说什么?”
   马上有人大声帮忙传话,“他说给罗思源的!”
   黄垚钦在“还是你懂啊小黄”的调侃声中恨不得马上闪现到车底去。
   说是退役宴,但其实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人很多,但黄垚钦还是分到一个罗思源旁边的位置。席间前来非要与罗思源喝一杯的人络绎不绝,也许是因为他就坐在旁边,也总是被捎带。
   而他几乎没有拒绝。
   喝的东西不算很猛,但架不住喝得多,罗思源看着他的杯子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要不是自己还在被围攻,就要夺过身旁人的酒杯了。
   “我们喝,就不带小黄了。”罗思源尝试提议。
   但黄垚钦已经有点醉了,因此变得更加执着,“没事……给罗 sir…送行嘛……我可以。”
   结果罗思源得到的就是一个已经完全不能对话的黄垚钦。他脸红彤彤的,瞪大眼睛去看每一个走过他面前的人,好像在辨别什么,嘴里还念着在热闹的场合听不清的小话,但对谁都没反应。
   “小黄?小黄?”一旁要搭车回基地的人也都互相搀扶着,过来准备扶走这个醉鬼。
   这时孙麟威突然说,“罗思源,让小黄在这边休息算了,上次他喝醉不还吐车里了吗?”
   罗思源看了一眼黄垚钦望向他的眼睛——也许是他自己也醉了,看得朦胧——但小黄看起来很想跟他说什么。
   “行啊,那你们先回吧。”
   “给他包拿上,说是要给你的东西。”
   罗思源点头,伸手拿起椅背上的小背包。这一拿,黄垚钦居然立马跟着站起来,还显得有几分机敏。
   “怎么就认这个啊,小黄?”罗思源看着他笑起来,酒意把笑意也变得很柔软。
   但黄垚钦不会回答他,只一味跟着这个背包,走路已经勉强,却还几次都伸手想拿回背包。罗思源可不会松手,而是将就让他抓着背包带子,一直歪歪扭扭地跟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一把背包放在床边,床上就长出了一个抱着背包的黄垚钦,扭着脑袋环顾四周。罗思源翻出一张湿巾递给他的时候,他又盯着罗思源看。
   “擦一下。”罗思源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像个只会瞪人的小猫玩偶一样。于是罗思源直接拿着湿巾贴上一动不动的黄垚钦的脸。
   但黄垚钦直接推开了他的手。
   “小黄?”罗思源以为他清醒了,莫名有点无措,脸都红了,“拿着,擦一下舒服点。”
   黄垚钦没有其他的动作,还是看着他,还是一副小猫玩偶样。
   “小黄?”罗思源忍不住试探,“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没有回应。
   “我是罗思源。”他看着黄垚钦的眼睛说,自我介绍的句式正式到他脸更红了。
   黄垚钦却像是触发关键词了一样,“你不是罗思源。”然后又用手背嫌弃地拍了一下他递湿巾的手,想让这只手离他更远一点。
   如果标点符号能出现在头顶,罗思源此刻头顶的问号会长到天花板那么高。
   “我就是罗思源。”也顾不得他冷硬的态度了,罗思源手直接搭上他的双肩,凑得更近,“小黄你都不认识我了?”
   “那你还认识谁?孙麟威?刘天豪?向阳?”罗思源挨个数着。
   虽然对面的人看起来醉得也不轻,而且好像蒙受了天大的冤屈,还说着些黄垚钦听不懂的话,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反正你不是罗思源。”
   “我就是罗思源!我就是花海啊!”罗思源也急了,凑得更近,近到黄垚钦大幅摇头时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你骗我。”黄垚钦的声音变得很脆弱,好像摇那几下头就把自己摇晕了,“你…不是罗思源。”
   正当罗思源还想说什么来辩解的时候,黄垚钦低下头去。
   “花海…明明就……不在这里。”
   于是罗思源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
   也许是这句话耗费了黄垚钦很多力气。等到罗思源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垂着头睡着了。手里抱的背包也没有松开,好像要原地蜷缩起来。
  
   2
   黄垚钦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时下了一大跳。
   勉强缓了缓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他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还死死抱着的小背包,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谁送他来这里的,但肯定是队友。虽然松一口气,但他还是对自己的草率感到懊恼:明明已经按照网上的教程做了很多防醉的准备,结果还是喝得不省人事了。
   主角的装醉计划怎么能就这样失败在了真的喝醉!
   黄垚钦抱着自己为今天做的“万全准备”小背包,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还有罗思源,他怎么那么能喝?自己是看着每波都在跟,其实每次都偷偷少喝一些,但罗思源可是真喝了啊。但凡罗思源先醉,他的计划都还有点操作的余地。
   过了今天……或者说是过了昨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谋划的机会和足够的勇气。
   仍然头晕眼花的黄垚钦刚有点低落,就感觉床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吓得他宿醉的大脑都清醒了几分。缓缓转头看去,两米大床的另一边居然躺着个和衣而眠的人,而这个人正是黄垚钦计划的对象……罗思源。
   罗思源?我在罗思源的房间里?我为什么在罗思源的房间里?
   “南辕北辙”和“殊途同归”该不会其实是同义词?
   但这种情形又让他的心砰砰跳起来,前一秒还在质疑自己还会不会有勇气的黄垚钦,这一秒就活过来了。他迈着猫一样轻的步伐绕到罗思源那侧,蹲在地上观察对方。
   罗思源睡得不算安稳,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朝着床外,离床沿很近,在这个大床上只占了个侧身的位置,被子也让给黄垚钦盖着。
   黄垚钦突然有点鼻酸,他知道罗思源肯定又在他喝醉后照顾他了。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喝醉后有没有像上次那样闹人,幼稚地喊着什么“你要打到 30 岁”,“我要给 eStar 拿好多好多冠军”之类、时至今日只会让人为难的话,然后还很麻烦地吐了出来。
   其实清融比其他人更早察觉花海的退意。倒不是他们之间会特别提起这类话题——只是一次普通的聊天,罗思源对他说自己对于回归赛场的事“还没想好”——他就知道花海不会再回来了:以罗思源的坚定,对于真正想做的事不会犹豫至此,所以他明明只是没想好要如何与大家道别而已。
   但心中明了是一回事,在一场公开的直播中听到他亲口说出退役的决定是另一回事。
   这是一种他从未在罗思源身上感受过的残酷决绝——干净利落、不留余地也不容置喙,其实还是是黄垚钦很了解的那个罗思源。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宁愿罗思源的答案永远停留在“还没想好”。
  他只觉得连手机上再熟悉不过的峡谷和微信聊天窗口,都裂开了一个永久的裂痕,里面长出一个无法被其他轮廓填充的黑洞。他只能看着那个黑洞,因为连话语和思考都会被黑洞吞噬。
  而那场直播后续的内容,他甚至是听队里其他人讨论才得知的。
   ——于是那种只有单恋某个人时才会感觉到的渺小感突然在黄垚钦心中发了芽。
   罗思源一直对黄垚钦很好,而如果说他自己没有一点恃宠而骄的自觉,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知道罗思源离他那么遥远。
   罗思源……
   黄垚钦突然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他甩甩头,把悲春伤秋的自己甩在脑后,如果不能主导和别人的关系,那他还自称什么主角?命运,或者说罗思源对他的心软,已经把罗思源交到了他手上,他也得快一些行动了。
   他先从背包里摸出一件罗思源的队服 T 恤,轻轻地拉过罗思源的双手——还好这人侧躺着,这还蛮简单的——然后开始自己的绑架粽子大业。从手腕开始,把两手合拢一直绕到所有指头都包住,然后打上两次结。
   ……是不是有点太紧了,会不会给罗思源手勒坏了然后打不了游戏了?
   黄垚钦有点犹豫。
   等等,罗思源的指纹解锁是哪个手指来着,是不是忘记露出来了?
   这让他投降了,又搬过罗思源被裹好的手解开。因为是衣服,所以两次打结也不至于变成解不开的死结,他得以重新裹了一次这双手。
   不像第一次那么急切,他捧着这双手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地想起这是花海打野的手、五杀的手、捧起奖杯的手。
   这是……罗思源的手。
   他就犹豫着、还是只打了一次结——反正优势在我,实在不行先发制人按住罗思源,难道他还能挣扎?
   做完绑架罗思源(的手)这件头等大事,对方也还没有清醒的迹象,黄垚钦终于放了大半的心。这个人看起来不安稳,其实睡得也还蛮沉的嘛?想起昨天络绎不绝的敬酒大队——确实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罪啊。
   下一个环节与罗思源的手机有关。
   闲庭信步地用罗思源的拇指扫开了手机,黄垚钦直奔 12306 和航旅纵横而去。他打算把罗思源回武汉的票先退掉,然后再把他的手机藏起来以绝后患。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找到这种东西,不论是火车票还是机票都毫无痕迹。
   还打算给罗思源偷偷转个退改费的黄垚钦顿时泄气了。
   好吧……还以为他早就准备好要走,留都留不下呢。这回也算是自己冤枉他了吧。
   计划突然被打乱,黄垚钦心中的不确定也正在悄悄增长。
   罗思源……他总是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定位,也总是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做好他一切能做的事情——包括对待与自己的朋友关系。所以,只是因为自己的求而不得,就该这样去惩罚他吗?这个问题直到黄垚钦用吹风机的热风吹洗过的湿发,吹到头嗡地一下剧痛时,也没能得到答案。
  
   3
  罗思源从混乱难言的梦境中醒来,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床沿,坐在地上左右拨弄着 12306 的界面,手机里还小声放着《挚友》。而他自己的双手被一件蓝色队服捆在一起,看起来像个特供版大粽子,还勉强露出一个大拇指,就蹭着对方蓬松起来的几根头发。
  “小黄,你在看去武汉的车票?”他罕见地感觉思考都停滞了,只能直愣愣地问出这句话,用唯一能活动的大拇指拨了拨那几根碎发。
  地上的人却被他的声音吓得蹦起来,手机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只一瞬间,整个人就被蒸熟了似的,从头到脚都泛红。而让罗思源更没想到的是,黄垚钦连手机都不顾,猛地一下就扑到床上。
  事出突然,对方按着他的双肩跨坐他腰腹上的时候,他闷哼一声。
  “这是怎么了?”罗思源的震惊溢于言表,投降一般举起被捆住的手。他一动双手,就像立刻就要挣开这件 T 恤了,于是黄垚钦又警觉地抓住这双手按向他的头顶。
  都怪你,为什么不肯扎紧点——黄垚钦悄悄这样想着。
  罗思源要是多用点力气倒也不至于被制住,但他下意识地顺从了对方用力的方向,让自己的一双手被委屈地压在床头。
  “怎么了,看不出来吗?”黄垚钦努力地呲牙咧嘴,想要用气势掩盖自己的心虚——也是,也不怪罗思源看不出来,毕竟谁家队长能想到只是好好地请吃了顿光荣退役席、睡了一觉起来,就会被自己的前队员绑起来意欲“行凶”呢?
  “反正不是把你关在这里跟我双排巅峰赛。”他又无厘头地补了这么一句、脑子里却真想了一下这样能不能多留住罗思源几天?他想着,无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调整坐姿。
  罗思源却难以忍受地喘息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小黄,我们能不能好好说清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间腹部肌肉强烈的起伏反映了他并非对黄垚钦的意图一无所知——一种几乎是恳求的神色从他眼中流露出来。
  黄垚钦的气势就这样轻易被戳破,低头看向他恳求的眼睛,双唇紧紧地抿起来。他在犹豫,但手上还是没有卸力,身体一把弯弓似的架在罗思源的身上。
  罗思源从他的沉默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再接再厉,“先从我身上下来,我们慢慢说行不?”即使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摆出一种“全听你的”的姿态——从来没有人会显得比他更诚恳。
  黄垚钦死死盯着他,试图在里面找出一点点违心,他盯了至少十秒——或者更久……
  在这场对视中,是罗思源先败下阵来。他慢慢闭上眼睛,微侧过头来逃避。
  但黄垚钦此刻不想看他的逃避,或者也可以说,就是想看他逃避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窗外的第一滴雨落到地上的时候是无声的,黄垚钦微张嘴唇落在罗思源的唇上的时候也是如此。柔软的触感让罗思源震惊地睁开了双眼,黄垚钦却已经闭上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好像悬停时振翅的小小蜂鸟,扇起的风轻轻刮过他的鼻梁。
  他感觉到剧烈的眩晕和失神,好像被突发的龙卷风抛回了梦境,又好像窗外潮湿闷热的夏季穿透了玻璃,灌进他的身体里。
  罗思源只能主动张开嘴饮下这温热柔软的风。
  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勾住了那截试探的舌头;感觉到黄垚钦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几欲出逃。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出现游龙清影牵纱的样子,几乎在这种时刻把自己逗笑了——此刻的小黄哪有赛场上那种钓起人来游刃有余的样子?
  也许是这种无助很诱人吧,他强留住了这个逃窜的人——这并不困难。
  酒店里牙膏的薄荷味道顺着他舔吻的动作被吞咽下去:普通平常的味道,但尝起来像颗吃不腻的软糖。他注视着黄垚钦慢慢平息的睫毛,只一味地把二人拽得更深。
  黄垚钦喘息着、在意识涣散之前用手撑着自己远离,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压住罗思源被绑起的手,只能勉强居高临下地注视罗思源堪称冷静的眼睛。
  啊——刚刚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这让黄垚钦脑中暧昧的浓雾稍稍散去了些。
  “小黄……”罗思源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好了……好了。”他举起被压得有点酸软的手臂,用十指不分的双手轻蹭对方的颈侧。
  ——他还在发抖啊。
  罗思源触不到他颈上的脉搏,但知道肯定和自己的一样快。
  那鼓噪着咚咚的、巨大的心跳。
  “好什么好,”黄垚钦勉强咽下要跳出喉口的心跳,“罗思源,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顾不上调整呼吸,而是用纤细的手指挑开身下人衣服的下摆。
  从腰侧若即若离地碰到对方皮肤时,指尖敏感纤细的神经好像产生了过量的感觉,黄垚钦几乎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但他只是咬紧自己的下唇,继续向上把整个手覆上罗思源的胸肋。
  罗思源却突然说,“垚垚,对不起。”
  “别以为道歉就能走了,”掌心传来的心跳,意外地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共振加剧了他的颤抖,他语无伦次。
  “你别—想走!也别叫我……”
  “垚垚……”罗思源却好像没听他在讲什么。
  “罗思源!”他大声吼道。
  空气都在这一刻沉寂了,连窗外的雨声都已经远去。
  黄垚钦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好模糊,模糊到仅剩一个有名字的轮廓。
  他真的足够认识花海吗?他又足够认识罗思源吗?为什么离开的决绝要让他知晓、心声的错拍要让他知晓?为什么……这吻的味道又还要让他知晓?
  “听不懂……人话吗?”他断续的声音扭曲了语句的含义。
  但他艰涩张口时才发现罗思源已经悄悄坐立起来,此时正侧头靠在他的肩窝、凌乱的发顶蹭过他下颌;被捆住的双手放在他胸口,触觉很柔软。
  “我错了,”罗思源的声音闷在他的肩窝里,听起来很痒,“别哭。”
  原来我在哭啊。
  窗外的雨无声落在罗思源的发间,他没说话,但黄垚钦掌下的胸膛里一颗赤诚的心脏仍然在有力地跳动着。
  在剧烈地跳动着。
  “你错什么了……”他小声质问,心里想的是:罗思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对垚垚公主犯错了。”罗思源抬起头来,用手上的队服去擦他脸上的泪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一副会让所有人饶过的傻笑。
  “……那是你的队服。”
  “我知道。”还在傻笑。
  “别擦了罗思源,”他又在小声嘀咕,“我没手吗。”
  这个罗思源……总是知道怎么让自己放过他。哪怕被绑在这里、被强吻、被质问,他也还是从来不会说“小黄错了”——他只会给自己道歉、给自己擦眼泪、和看着自己笑。
  面对这样坦荡、真挚、始终如一的罗思源,黄垚钦终于没法继续骗自己说,做不了他的爱人,也不想要一辈子只做他的挚友。
  如果能年年如此、岁岁如此,后退一步只做挚友又有何不可呢?
  他拉过那双手,扯开了那个用 T 恤绑的、再折腾一下就该自己解开了的活结,那件属于花海、也被黄垚钦私藏过的蓝色队服掉下来横梗在他们中间。
  在罗思源重获自由的双手碰到他之前,他抹了把脸,从旁边的枕头下摸出个手机。
  “你赢了,你走吧。”黄垚钦投降似的交出藏起来的手机,像是交出了一份写好的通关文牒,“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行吗,求你了海队。”
  他怕自己再哭出来,所以不看罗思源的脸,而是低头盯着那件队服上的名字。
  沉默突然又开始蔓延。
  “不是花海,就没资格在你身边吗?”罗思源没去接那个手机,他的语气变得冰凉,看着黄垚钦失神的眼睛。
  “什么?”黄垚钦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罗思源没有再回答他,只是伸手按下他的后颈。
  这个吻来得疾风骤雨,不复刚刚那种让人沉溺的巨大温柔。
  这让他想起赛场上的花海,想起逐花归海和那种可以一口咬死所有猎物的大鲨鱼。不同的是唯独此时,清融没法跟上他的节奏。对于他来说,这片鲨鱼遨游的大海从来没有那么深过、从来没有这么惊涛骇浪、危机四伏过。
  当他试图去推罗思源的胸膛,腰却被罗思源撩开衣摆的双手完全抓住,整个人被按坐在对方大腿上时,他真的产生了一种要马上逃走的想法。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场景正在他身上上演,而那炽热又存在感鲜明的轮廓贴上他的小腹时,他除了战栗什么也做不到。
  “我的包…”在罗思源放开他任他喘息时,他已经眼前一白,什么都没在思考了。
  “包里有……”他没法再说下去了。
  “什么?”罗思源却想听一个答案。
  “装…备。”黄垚钦用尽了所剩无几的脑细胞才终于想出这么一个词汇,也用上了这辈子最小的音量。
  却没想到刚刚还凶得没边的罗思源一下愣住了,握住他腰的双手也微微松开了些。
  “痒,拿开。”黄垚钦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小臂。罗思源发呆的时间有点长,长到他气喘匀了,失去的气势也回来了。
  罗思源如梦初醒,像犯了什么错一样拿开双手,规矩地背在自己背后——这才是他认识的罗思源。
  “包里的东西……是给我的?你想好了…要和我…在一起?”黄垚钦这辈子没见过罗思源说话那么磕磕绊绊,又面红耳赤。
  “不是呢,我给花海的。”他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有些心虚躲闪的、时不时看一眼他被咬破了一点点的嘴唇的眼睛。
  但这次的躲闪不再让他讨厌了。
  “垚垚,要不你还是把我的手再绑起来吧,”罗思源眼中又流露出那种 12 分的无辜,“我真的错了。”
  “绑起来,然后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是吧。”黄垚钦看到他对这句话亮起了眼睛,就拽过他的两只手又胡乱地给他绕了一圈系了个蝴蝶结。
  “好了,现在你起来,下去,走开,爱走哪儿去走哪儿去。”
  然后自己扭身从罗思源腿上挪下来。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小黄你要我去门口守着吗!”罗思源努力耷拉着嘴角,眼睛盯着他脸上越来越盛的笑意,“那不有伤风化吗?”
  “反正有伤风化的人又不是我啊,罗司长。”黄垚钦坐在床边看着他笑。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个从背后袭来的拥抱——罗思源甚至没有扯开那个绑在手腕上的蝴蝶结,而是就像套圈一样地把他套进怀里。
  “垚垚,黄垚钦,清融。”这个人又重新变得多话,好像多呼喊他几句,就能跟他走得更近似的。
  “听到啦,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黄垚钦作势要抬手捂住耳朵了。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还有对不起。”罗思源的吻落在他的耳垂和指尖上。
  “没关系,”黄垚钦对这个傻狗无可奈何地摇头,“因为我也喜欢你。”
  “那我可以继续对垚垚公主犯错了吗?”
  “你,你过分了哈…”
  “那我刚刚要是抵死不从,垚垚公主又打算怎么办呢 OvO”
  “你闭嘴吧你!”他蹭地一下想站起来,但罗思源又贴上来把他拖回怀里,然后他又一点都不想动了。
  怎么办呢,他好像被这个手臂做的圆圈给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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